「我在你們眼中是什麼模樣？」

 

躡手躡腳的月光壓低身子沿著窗邊爬上枕邊，夏季柔弱的風時有若無的在葉緣擺盪，銀白色的月光如同海浪，臉頰遺留銀白色的水漬。

 

潮濕溫暖的月球海，逐漸淹沒窄小的窗台。風帶來迷迭香的氣味停在耳邊，聽說迷迭香是一種地中海植物，他們喜歡乾燥風、炙熱的陽光，那他們現在是否難過？在月光氾濫的窗台上，離自己的家這麼遙遠。

我聽不出迷迭香哭泣的氣味，她也說不出人類的語言，或許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問題，植物也不例外。電風扇持續吹送著濕熱的微風，植物們的影子在銀白的月光裡，左右搖擺就像跳著舞，玫瑰優雅地擺動，泛白的花瓣凋謝安靜地滑落，就如同冬季慢速飄落的雪，緩慢走向終點。

 

而葉片厚實堅硬的鱒魚秋海棠，月光打在他銀白的斑點上，我看見一顆光鮮亮麗的迪斯可球，快活的旋轉，輕輕把月光放上我的眼裡。牽牛花漫長的攀爬，嚮往漫延的月光，柔軟的革命，慢慢改變了窗邊的風景。無名的蕨類則安靜的沉睡著，溫暖潮濕的季風哺育著他的孢子，等待乘風的晨曦，飛向另一個陌生的窗台。

那是我眼睛裡的模樣，緩慢地劃過他們的軀體，安靜地撫摸一隻貓般，撫慰著花瓣。滿月的日子，我們共沐同一片月光，牠們被啃蝕的乾枯的葉片或是新生的枝枒，都被淹沒殆盡。憤怒、徬徨、孤獨。那些情緒伴隨無聲的月海向下沉淪。

 

在你們的眼裡我是什麼模樣？你們持續安靜的沉默，雲層逐漸阻擋月光，分不清是疲憊緩緩闔上雙眼，還是月球向下殞落。彷彿世界只剩枕邊覓食的螞蟻醒著，我拿下一邊耳機，和她分享正在聽的音樂，順便留下一邊耳朵，在溫暖的夏季深夜，所有人都沉睡的某個夜裡，請在我耳邊夢囈

 

偷偷告訴我，我在你們眼中是什麼模樣？